五彩是彩绘瓷发展的新阶段。自元代开始,五彩瓷器逐渐流行,尤以明代嘉靖、万历时期和清代顺治、康熙时期的五彩瓷器最为著名。明代的五彩瓷有青花五彩和釉上五彩两种,前者先以釉下青花描绘纹饰,高温烧成,再在釉上施以红、绿、黄等色,对比强烈,显得翠浓红艳;后者是在烧好的白瓷上直接施加各种颜色进行彩绘。可以说,明代的五彩瓷,无论是颜料,还是彩绘工艺、烧成工艺,都已经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。
一、釉上彩绘的成熟
所谓釉上彩绘,是指先在12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下烧成瓷器后,再用低温釉上彩绘颜料在瓷器釉面上进行绘画装饰,然后再放入低温窑中,经过700~900摄氏度烧制完成。釉上彩绘的装饰部分是直接暴露在釉层表面的,由于色料有一定的厚度,于是瓷器表面的绘画部分摸起来会有凸起的触感。根据图案的题材不同,不同的绘画主体会施染不同的色彩,瓷器艺术在这时已经向中国绘画进一步靠近了。人们终于可以像在纸上绘画一样,能使用斑斓的色彩在瓷器上进行绘画创作了。
明代之前的瓷器,主要还是以纯色釉为主,虽然在元代出现了青花瓷,但日益发达的文化、艺术使这种单一色彩装饰的瓷器无法再满足人们的需要,无论是皇室贵族,还是普通百姓,都渴望身边的日用瓷器更加绚烂多彩。于是明代的制瓷匠人们运用智慧和经验,创造了一种五彩斑斓的瓷器装饰——釉上五彩。
“五彩”这种说法,其实和“唐三彩”中“三彩”的说法类似,并不指正好具有5种颜色,而是作为一个泛指,形容色彩种类较多,五彩缤纷。由于明代是五彩瓷器走向成熟的重要阶段,也很有代表性,因此人们通常将这个时期的五彩瓷器统称为“大明五彩”。
中国釉上彩绘艺术,应该可以追溯到宋金时期磁州窑系中的一个边缘品种——红绿彩。早在那个时候,制瓷艺人们就已经掌握了生产矾红料、绿色料、黄色料等的技法了,但那个时候还没有大规模地将这种技术运用在瓷器装饰上,流行的范围也很小,没有形成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品种,但却为后世大明五彩的迅速发展埋下了伏笔。
大明五彩在成化、弘治时期就已出现了,但直到嘉靖、万历时期,五彩瓷才真正流行、绽放,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大明五彩的典型范式。
二、五彩与青花的结合
从装饰技法上来分,大明五彩有青花五彩和釉上五彩两种。
在明代时期,匠人们已经成功研制出了低温釉上红、黄、绿、紫等彩料,唯独低温蓝色绘画颜料还未研制成功。但大自然是五彩斑斓的,每一种颜色都不可或缺。于是人们便想出了一个办法:用釉下青花先绘制出需要施蓝色的部分,高温烧成瓷后,再加饰其他釉上五彩。这样就形成了釉下青花和釉上五彩相结合的一种新技法,名为“青花五彩”。如下图这件嘉靖时期的五彩鱼藻纹盖罐就是一件青花五彩瓷佳器。
这件五彩盖罐丰肩圆腹,腹部以下渐渐内收,另配有宝珠形钮的器盖一枚,造型十分饱满敦实。器身的主要部分绘制的是鱼藻图,描绘了若干条红鲤鱼,在清澈的池塘中欢快游动的场景。池塘里遍布着漂浮的水草、自由的浮萍、盛开的荷莲,鱼儿们在这个属于它们的世界里,欢快地翻转嬉戏,展现出了一片愉悦、和谐的自然美景。
在整个装饰画面中,部分的水草和边饰是用青花绘制的。深蓝色的青花无疑增加了画面色调的深浅对比,丰富了色彩的构成。
大明五彩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纯粹的釉上彩装饰,没有青花的点缀,这就是前面提到的“釉上五彩”,是指在烧好的白瓷上,直接施加红、绿、黄、孔雀蓝等低温颜色釉,这类釉上五彩官窑、民窑都有制作。

三、五彩瓷器的颜色
大明五彩的颜色,宛如花园里盛开的各色鲜花,争奇斗艳。在这个五颜六色的世界里,红色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“主角”。大明五彩中的红色,是一种用青矾加工而成的釉上彩低温颜料,叫作“矾红”。矾红的颜色根据涂染的薄厚不同,会呈现出朱红色、橘红色、枣红色等区别,但都十分鲜艳亮丽,纯度很高,与釉里红、霁红那种深邃、如初凝的鲜血般的红色迥然不同。矾红在五彩绘制中使用率很高,常作为主色装饰画面。
红花需要绿叶陪衬,因此绿色与红色交相辉映,在五彩中同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,有时候是作为配色出现,有时候也用来染绘主题纹样。五彩的绿色也有大绿、草绿、水绿之分,如果绘制一片枝叶繁茂的树林,不同的绿色便能够制造出前后高低错落的层次感,使画面更加生动丰富。
除此之外,五彩中还有黄色、紫色等釉上彩颜色。它们虽然多作为点缀出现,但若没有这些色彩的搭配,整个五彩瓷器也不会如此丰富有趣。
四、大明五彩的艺术风格
明代末期,虽然是政权走向衰落的时期,但这时瓷器艺术的发展呈现出了一个自由创新的局面。比如明末的青花艺术,出现了分水技法,可以将人物、场景等的细节部分描绘得更加清晰细腻,而这个时期的瓷器,也摆脱了上千年来中国瓷器艺术以素雅、沉静为主流风格的束缚,开始接受明艳亮丽,甚至大红大绿的艺术风格了。
大明五彩瓷器胎体通常较为厚重,细节部分的制作也不够精致。图案以单线勾勒、直接平涂色彩为主,还没有出现成熟的渲染技法,所以画面的透视感和层次感都不强,显得较平,但具有较强的装饰意味。这种不拘小节、天真随性的艺术风格,虽然缺少精雕细琢之美,却能给人一种古朴稚拙的别样趣味。